鹏 城 散 记

       年终岁尾，大连理工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正式成立，电气工程与应用电子技术系尘封历史，我的系主任工作也就此画上了句号。顿感轻松，由此产生了换位空间，回头索思的念头。好像事先预知或有意安排，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的同事们向我发来邀请，参加硕士研究生毕业答辩和其它学术交流。真是心想事成，故欣然接受。早就想再次亲近我国最早的改革开放城市，走进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尤其是在严寒的冬日里到访温暖宜人的特区，那种季节的突变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算我孤陋寡闻，此行才知道深圳的别称叫鹏城。这也怪媒体，他们不去使用“鹏城”一词。为加深记忆，推广别称，此文标题特选用“鹏城”代替深圳。别称的由来是这样的：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只大鹏被深圳的秀丽风景所吸引，于是以此为家，后来它的头变成了大鹏山（七娘山），双翼的西侧成了大鹏湾、东侧成了大亚湾、它的尾羽化成了排牙山，身躬成了大鹏半岛。进入改革开放，“鹏城”又被赋以了时代涵义：深圳自建特区以来，有如大鹏展翅，腾飞寰宇，举世瞩目。请看，连市政厅的建筑都形如鲲鹏一般。

       主人甚是热情，特派两名学生带车前来机场迎接，这是我事先不知道的。刚走过出口，这两位学生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使我吃了一惊。原来安排的是老同事王毅教授前来迎接，出发前我还与他进行联系，可他突然去北京办事了。使我吃惊的是他们怎么会立即认出我来？路上得知，为顺利完成接待任务，他们事先在网上搜索到我的照片，记住了我的特征。这种周到的接待服务让我由衷感动。同时也感慨，在这信息化的时代，获取信息易如反掌，信息保护更加重要。

       鹏城有关内关外之分。关内是特区部分，即邓小平画圈的地方；关外则是非特区部分。两部分以铁丝网相隔，就像柏林墙一样。它隔断了两个社会，人是一样的人，天却不是一样的天，道也不是一样的道。它隔出了腾飞的大鹏，隔出了东方之珠的顺利回归，同时也隔出了太多的疑问和答案。当年从关外去关内要办理特区准入证，现在已取消了。但紧急时刻还是要严把关口，完全取消还需时日。

       当日的欢迎晚宴就选在了有这样历史背景和现实意义的铁丝网下的关外一侧，一个露天的、野味十足的、田园归真又亲情浪漫的农家客栈（天黑没能看清客栈名称）。据主人介绍，他们是陪同政府官员才认识这里的。在这里可以吃到在其它地方不敢出售的珍稀物种，还有许多医务工作者也常光顾这里，因此对这里饮食的安全性尽管放心。入座后我当即表示，不要消费受保护的物种，它们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我们的食物，哪怕是人工饲养的也不行。晚矣，菜单已下，客栈正在忙碌，我挽救不了它们了。多数食物还属可受用范围之内，只是有一种叫天鹅的飞禽，令人不敢动容，他们介绍说是养殖的或是没收的，让我打消疑虑，对此我半信半疑。不一会，两盘肉块端上，放于砂锅内慢炖，再配上中草药类的植物。血用来炒米饭，黑红黑红的。炒饭我没吃，肉在我离开前还未炖熟。北方不常见的蔬菜却被我品尝很多，还有鸭嘴鱼也很有特色，骨头是脆的，正好符合我的牙口。

如果只有我一位客人，对这样的款待我会难以消受。还好，受邀的除我之外，算作客人的还有另外三位。用餐开始不久，我就按计划去做学术讲座了。幸好没有作为受邀的主角，否则会深感犯罪一样。

早就听说广州早茶名扬四海，深圳距广州只有百余公里，广州早茶早就在深圳落地开花了。可哪家好些呢？还是客随主便吧。两个早晨，他们分别把我们请到华侨城和凯宾斯基酒店。坐在荡漾的湖滨翠阴之下，目赏白鹭起舞翩翩，耳闻喜鹊欢歌。一日之际在于晨，一天的心情就这样开始了，全天都不会使人疲惫了。早茶制作精巧，器皿美伦美唤，酷似国宝，入目片刻，顿感饥饿增添三分。菜粥、肉粥、蛋粥、鱼粥、虾粥、…….，仅粥就有多种配料和工艺。皮包馅类，皮白如雪、薄如纸，让你透着皮看到陷，看得清楚，吃得明白，滑爽清鲜，美味诱人。清蒸小排、鸡爪鸭爪、锦鳞小鱼、老汤鱼丸，让人感到体内的食物容积实在太小了。同时也感叹广东人在饮食方面的大胆创意。如果我国的科学技术工作者也有这样大胆的创新多好，这样我国的原创成果就会很多，就不用花费巨大代价购买洋人的技术专利了。吃早茶不能像吃快餐那样，要慢慢品，入口、咀嚼、再回味，即要结果，更要过程。早茶是一种文化，万不可用饥不择食的方法去对待。为体现慢慢品，早茶服务有意放慢节奏，不管你如何催促，她们总是有条不紊地送上道道美味，就像欣赏选美表演一样，个个轮番登场，各有各的美艳之处。

 深圳市内自然景观很少，附近的红树林和莲花山公园值得一游。对北方客人来说，那里是集中检阅南方物种的好地方。连片的棕榈树，笔直挺拔。扇子一样的树叶集中在顶部，与树干有明显的绿灰分界，看上去树干就像穿了长腿库。值得一提的是棕榈树的性格。深圳秋季多台风，这对叶阔高大的树木生长是不利的。电视上经常见到大树被拦腰催断，葬送了生命。而棕榈树汲取了这些树的教训，大风袭来，它整个倒下，因为它的根系很浅很细，整个倒下是很容易的，这就保全了它的整体生命。待台风过后，再用人工将其扶起，便继续新的生长。与宁折不弯的倔强性格相比，棕榈树的性格更加现实和应变一些。

 难得一见，甚至从未有所耳闻的是长在海水中树木，形如灌木丛，称为红树，但叶子和树干都不是红的。一听介绍，便感觉很是新奇。从前形成的常识都是植物包括各种树木，都是非常怕盐的。如不小心沾上了盐，树木便像得了脓疮一样，痛苦地腐烂死去，难以救治。然而，红树的生长打破了这一常识。但不知是自然本性所为，还是人工改良的结果。红树木材使用价值不大，但生态价值较大。在深圳湾浅浅的污泥海滩上，人工种植着片片红树林，引来白鹭、天鹅、野鸭等飞行动物，再通过根部的生态循环，有效地改善了海湾环境，空气也变得新鲜了。一眼望去，挡眼的是翠绿海滨，总比污泥浊水好受得多。深圳人真能创造奇迹，连树木都这样称奇。但不知这种树木能否生活在大连海域，应该有人试验一下，大连近海有些地方的生态也需改善。

紫荆花因香港回归而更加闻名，它是香港的区花，印在了区旗上。五瓣的紫荆花正好与五星国旗和谐对应，象征香港和大陆亲如手足。紫荆花树虽不算高大，但枝繁叶茂，花期很长，颜色鲜红，落地后长久不衰，象征着香港必将长期繁荣稳定。紫荆花在深圳也随处可见，香港、深圳，同源同根。 

还有酒瓶花更是夺人眼目。矗立在莲花山公园入口处的高大酒瓶花，远看似假似真。未生半片绿叶，红花挂满枝头，太像是人们在节日里用纸花装扮枯枝，也像是“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即便走近了，还仍然这么认为，只有当用手轻轻触摸后，感觉才不得不发生转变。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它未生半片绿叶，为何如此夺人眼目呢？转移目光，再看看它的周围就明白了。红花还需绿叶扶，这句话的意境要理解得大气一些，不能太狭隘喽。

这些还不够，前面怎么有大片鹿茸从草地上长出？它的颜色、它的枝杈形状太像鹿茸了，暂且称为鹿茸花吧。因要爱护公园花草，未能尝试鹿茸内是否还有鲜血流淌。现在不是它开花的季节，据说到了春天，此花花朵巨大，耀眼千米。由于鹿茸花生长在深圳这片土地上，所以深圳还应该有另一别称，即鹿城。  

    此行下榻的是位于世界之窗附近的城市客栈。客房内用品与其它宾馆大致相同，但有一样配置引起我的注意：防毒面具。置于明显处，用于火灾条件下自我防护。安全意识很是周到。居安思危，思危有备，有备无患。各宾馆、酒店、学校都应如此。

住在世界之窗附近，当然不能错过便利条件，我要再次走进它。改革开放后，深圳经济迅速崛起，但缺少历史和文化的深圳，如何给人们留下除经济发展速度之外的其它印记，以便人们相互传递深圳的信息？深圳人是敢想敢做的，连航空母舰都敢买来做娱乐用。别人不是有历史、有古迹、有文物、有文化吗，你不是没有钱或没有时间一一到访吗，这就是机会。深圳人大手一挥，抓住机会，来个一网打尽天下历史陈迹，世界之窗就这样凌空出世了。还有附近的锦绣中华、中国民俗文化村，都是这一创意的产物。来之容易，收益长久。相对哈尔滨的冰灯要划算多了。每年的哈尔滨冰灯虽然也搞些具有历史或现实意义的景观，但好景不长，春天一到，冰雪消融，明年还得再建，有时还要付出生命和车辆，代价何其大？

世界之窗里的著名建筑，由于微缩太多，看上去不仅不够雄伟，还有些眼晕，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审美环境。雄伟的巴黎圣母院、卢浮宫，怎么一眼就扫尽了呢？当欣赏世界之窗内的雕塑时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因为这些雕塑没有太多的缩小，脑海中也没有想象的参照物作对比，看上去还是很逼真的。对非文物考察的一般游客来说足够了。从入口处到飘雪小镇，再到雕塑园，还有凯旋门两侧，到处都是雕塑的临摹，连景观灯都是艺术雕塑的造型。边走、边看、边想，不由产生了有朝一日要亲赴罗马体验真迹的念头。

在此篇即将结束的时候，忍不住还想对往返民航说上两句。去时乘坐的是深圳航空公司的客机，飞行3小时20分钟。途中送水3次。最后一次是乘务员倒着身子从机尾走向机头，以便看清更多需水乘客的举动。在乘客午睡后需要振作精神的时候，四名机组乘务员引导乘客一起做健身放松操，几乎没有无动于衷的乘客。还有，在飞机起飞时向乘客们一一介绍机组乘务员的情景，当前一位介绍完毕，她要让开一些位置，以便乘客们能够看清她后面的乘务员。这些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说明她们心中想着乘客。

再看回程客机服务。回程时乘坐的是大牌老牌航空公司－－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客机。飞机上没有介绍机组乘务员的程序，放松操由乘客自己看电视模仿。我注意了一下，几乎没有一人跟着做，效果与深航完全不同。第一段航程只送水一次。还是渴，试着再要一杯。把杯子拿走了，可水没有送来。忍着吧，可能是要经停的原因吧，别难为人家了。经停再起飞后开始晚餐服务。前一行程不送水就算了，可这一行程连饭也给忘了。按下服务指示灯，饭终于送来了，可满脸不快。本以为她会说声“对不起”，我把回话“没关系”和“不用客气”都准备好了，可她什么都没说，我也就把准备好的话都咽了回去，算作当饭吃了，以弥补供应的不足。终于要下飞机了，终于在一位乘务员嗓子里发出了勉强可以听到的冷冷的“再见”。

对这些服务只是说说而已，重要的是飞行安全。

2009年12月14－17日，深圳，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答辩

初稿完成于2009年12月20日，星期日

大连理工大学电气工程学院 陈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