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闲话

2015年10月22日

陈希有

大连理工大学校园植物繁茂。树木成林，碧草连天，纵横有序。不仅海纳了八方学子，还引来了数不清的喜鹊。在大连最抢眼的鸟类，除了海鸥，就是喜鹊。但海鸥很少光顾陆地，只有在海岸附近才可以见到大群的海鸥，所以喜鹊就成了每日与人相伴，且惹人喜爱的鸟类。

喜鹊常年身穿花色超长外套。翅膀和长长的尾巴是藏青色，也是它的主色调。头部和颈部为纯黑色，腹部和翅膀边缘带有白色，因此也称为花喜鹊。黑色的眼睛长在黑色的头部，即使走近了，也难以看出眼珠的位置。喜鹊毛色光亮，雌雄羽色相似，难以辨认。最美之处是它长长的尾巴，就像是指挥家身穿的燕尾服。如果将喜鹊放大到孔雀那么大，其尾巴绝不小于孔雀的尾巴。走路或低头觅食时，尾巴几乎要触到地上，还一翘一翘地摆动。喜鹊最美的动作是着陆前的滑翔，翅膀停止了煽动，一条优美的弧线划过眼前，弧线与地面相切，在绿茵场上安全软着陆，就像舰载机在航空母舰上着陆的姿态一样。

喜鹊有大小种类之分。小喜鹊多生活在南方，大喜鹊生活在北方。喜鹊不是候鸟，常年生活在一个地区。体积这么大的野鸟竟然不是候鸟，说明喜鹊的气候适应能力很强，并且冬天也可以觅到食物。有的海鸥，例如红嘴鸥，还是候鸟呢。喜鹊是吉祥之鸟，看见喜鹊就期盼好运。不像看见猫头鹰那样，担心厄运当头。作为离人最近的美丽野生鸟类之一，喜鹊已经深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文化之中，成了重要的文化元素。有唱喜鹊的歌、有写喜鹊的诗、有绘喜鹊的画，还有关于喜鹊的成语和众多传说。

喜鹊在陆地上行走分慢走和快走。慢走就像是溜达散步，左右腿分别迈步，速度很慢，咔、咔、咔，一副绅士的样子，在寻找目标时就是慢走。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它会由慢走变成快走，即跳跃式前进，像袋鼠，也像三级跳运动员，动作滑稽可笑，但速度加快许多。

喜鹊从飞行到着陆，常常不能立刻站稳。由于惯性的原因，尾巴会高高翘起，而嘴巴几乎要触到地上，甚至还会向前移动几步，就像单杠或鞍马运动员落地时没有站稳的样子。这一动作不像海鸥、燕子、鸽子等常见鸟类那样娴熟。

春天，树枝刚刚伸出嫩芽，喜鹊便跃上枝头，尝尽鲜美。春天还是喜鹊们寻爱的季节。常常可以看见相爱的喜鹊们，在草地上、在树丛中，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爱情，欢腾鹊跃，雄飞雌从绕林间。

每日的早晚是喜鹊格外活跃的时间。休息了一夜，饥肠辘辘，早上赶紧出去觅食。在夜晚来临之前，要填饱肠胃，以便度过漫漫长夜。

喜鹊的叫声对人来说不甚好听，就像敲打破碎的铁皮发出的喳喳声，这个声音只有它们的同类能够理解和喜欢。

与同体型大小相近的鸟类相比，喜鹊飞行时拍打翅膀的频率比海鸥要快，但比鸽子要慢。喜鹊不善于高空飞行，也不善于长途飞行。高空和长途飞行，对喜鹊来说似乎也没有必要，因为喜鹊喜欢靠近特定的人类而栖息，人类活动给它们提供了生存条件。人们丢弃的食物和无法回收的粮食，是喜鹊最易得到的食物。在房前屋后栽种的大树，是喜鹊建设安乐窝的最佳选择。因此，人类活动越多的地方，喜鹊的数量也越多。除了鸽子、海鸥和燕子外，喜鹊应该是离人距离最近的鸟。喜鹊喜欢成群活动，但也常见到单独活动的喜鹊。长时间的集体生活之后，它要脱离集体，自由一下。

人类也喜欢喜鹊，几乎没有发生人们主动伤害喜鹊的事情。所以能够逐渐感到，喜鹊与人越来越友好。但即便如此，喜鹊对人仍然保持高度警惕，远没有进化到鸽子那样。据我观察，当人以不同的方式靠近喜鹊时，喜鹊有不同的安全距离，并显然是有道理的。当人以正常走路的方式从落在地上的喜鹊旁边经过时，人与喜鹊的距离可以靠近到5米，喜鹊不会飞走；若喜鹊在树上，距离可以更近。喜鹊认为，从侧面行走的人，成功袭击喜鹊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人朝着喜鹊方向走去，距离15米左右时，喜鹊便展翅飞走。喜鹊又认为，对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成功袭击喜鹊的可能性增大，要加强提防；如果人走走停停，距离20米以外时，喜鹊就感到了危险，头部高高昂起，尾巴一翘一翘地高度警惕，随时准备飞走。喜鹊还认为，停下来的人，可以对喜鹊精确瞄准，遭到命中的可能性更大，必须逃走，别无选择。当树木等障碍物遮挡了喜鹊看人的视线时，喜鹊要么立即飞走，要么马上换个位置，以保证始终能够看见行人的举动。这些警惕性，都是喜鹊与生俱来的。

喜鹊像燕子一样，有家庭和巢穴。高大树木顶端枝杈处、输电铁塔的拐角处，是它们最愿意安家筑巢的地方。喜鹊的筑巢本领让人惊叹。箩筐一样大小的巢穴，任凭风吹树摇，就是不会掉落。所用材料无外乎是树枝和铁丝，工具就是嘴巴和双爪，而工艺就是编织和搭接。不像燕子筑巢那样，用黏土粘接。最让人不解的是，筑巢开始时的那几个树支是如何固定的？因为开始时，没有其他树枝可借用。根据喜鹊的筑巢技术，它们应该属于鸟类中的“高级建筑师”。建设鸟巢式奥运场馆的设计师和建筑师，一定是拜喜鹊为师了。春暖五月天，枝丫上的喜鹊窝，周围一片花白，盛开的槐花将喜鹊窝围裹，喜鹊生活在大自然赐给的甜蜜中。

相比在树上筑巢，在电塔上筑巢更是高明之举，因为大风吹来，电塔要比任何大树稳定得多。走在输电长廊里经常发现，几乎个个电塔都被喜鹊筑起了巢穴，位置不够时，还建起了二层楼。电塔给喜鹊筑巢带来方便，可喜鹊却给供电安全带来隐患。过大的喜鹊巢穴，会导致电线短路，继而停电。为此，有些地方采用了友好的驱赶办法。在电塔上安装风轮，风轮的转动干扰了喜鹊筑巢，喜鹊只好移居树上。既没伤着喜鹊，又保护了供电安全，真是聪明之举，也表明了人们爱鸟意识的增强。

对喜鹊观察了很长时间，至今未发现何为喜鹊的天敌？也不知道喜鹊是如何控制数量的，也没见过喜鹊的尸体，甚至羽毛，真是奇怪。但对幼小、病残，或警惕性不高的喜鹊，会遭到猫的伏击，动作敏捷的猫也许是城市里喜鹊的天敌了。猫悄悄地隐蔽在喜鹊经常来往的树丛中，待有喜鹊靠近时，便突然出击，反应慢的喜鹊来不及逃离便被猫逮着，送了命。但猫的每次出击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命中，毕竟一个会飞，一个不能。有时猫也会大胆地朝树上的喜鹊窝爬去，这时喜鹊绝对不会让猫得逞，一场鹊猫大战开始。在这场大战中，无疑猫变成了被动的一方。喜鹊们轮番用空袭的方式，反击猫的入侵行为，瞅准猫的某个部位，狠狠地用嘴去琢。或用铿锵有力的鸟语，齐声谴责猫的侵略野心，但不知猫是否能听懂。不管怎样，其数量上的声势和喳喳叫的声势，足以使猫感到恐惧，赶紧逃走吧，好猫架不住一群鹊。猫只能靠突然袭击达到目的，对发现其行踪和有准备的喜鹊，猫是毫无办法的，要么逃走，要么挨琢，要么挨骂。

冬季或风大下雪的日子里，常有喜鹊落入家中阳台，惹人爱怜。随即拿出粮食，喂食给饥寒交迫的喜鹊。若家中粮食生了虫子，人吃着会恶心，但却是喜鹊的美味，粮食虫子一起吃。但应该拿出粒大的玉米茬子或大米、高粱米等。要是小米或小茬子，还未等喜鹊发现，早被麻雀扫光了。喜鹊发现阳台有闲食可吃，便把福音传开出去。于是，更多的喜鹊便频频光顾。虽然人以无比友好的姿态去喂养和亲近喜鹊，但由于无法沟通的原因，喜鹊无法理解人的爱意。当彼此之间小于安全距离时，便展翅飞去，令喂食者十分扫兴，觉得白白付出了心意。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便想到发生在基督教信仰中的事。虽然由于始祖不能抵制诱惑而犯罪，使人类都有了天生的罪性，从而远离了神。但神仍爱世人，乐意与人和好。然而，由于神与人的巨大差异，人类无法直接理解神的爱意，弃神而去。于是，神让耶稣降临，传福音于世人，就是要用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重新建立神与人的美好关系。

喜鹊，一不种，二不织，但衣食不缺。如果人能过上喜鹊那样的快乐生活，哪怕仅仅过上几天，何尝不是一种梦想？